第二天,那是一个潮湿到仿佛能长出青苔的日子。空气中弥漫着黏腻的气息,让人感觉似乎每一口呼吸都能吸进无数细小的水珠。
学校不知怎的,忽然就做出了一个决定,将子俊所在的班级与芸意所在的班级合堂上课。据说是为了给《青春文刊》的工作提供便利,让美编组和编辑组能够靠得更近一些,这样一来,有问题就能随时解决了。只因为在下个月,本校要拿着近期的一期《青春文刊》去省里参加比赛呢。这场比赛对于学校来说,那可是至关重要,因为这次比赛结果将会在未来的省内十大名校评选活动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所以,校领导对这件事格外重视,还特地把孙子俊和芳芸意叫到了校长室。
“请坐!”校长的声音温和得如同春日的微风。
孙子俊和芳芸意两人,谁也没有正眼去瞧对方,只是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瞄着。一时间,寂静无声,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孙子俊!芳芸意!你们俩在这次比赛中可是起着关键作用呢。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我听说你们因为个人的事情闹得很僵,很不愉快。但是,为了学校的荣誉,我希望你们暂且把私事放在一边,不要被感情左右。我一直都认为你们是明理的学生,哪个更重要,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清楚。”老校长的话语既和善又耐心。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良久良久,两人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对不起!校长!我想……退出《青春文刊》美编部,并且转班。我想换一个环境,也许这样对我们两人都好。”芳芸意的声音低沉,吞吞吐吐地说完,还瞅了一眼孙子俊。
“芳芸意!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呢?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不但不给学校获奖的机会,也不给自己机会啊。如果你在这次比赛中获奖,毕业的时候就可以免写毕业论文,而且这项荣誉还会写入操行评语里,对你毕业后找工作也会有很大的帮助……我不想勉强你!芳芸意!你回去好好地想一想吧!”校长的话里充满了忧虑,又意味深长。
芳芸意和孙子俊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校长室。
孙子俊的心里不停地挣扎着,他多想上前一把拉住芳芸意,告诉她自己不想让她离开美编部,希望她能留下来。但是一想到昨晚她那绝情的样子,他那高傲的自尊心又让他止住了脚步。
接下来的几天,天空中一直飘着牛毛细雨,不紧不慢,无休无止。或许是因为这糟糕的天气,每个人的心情都无比失落。又或许是因为《文刊》要解散的事情。要知道,《文刊》可是孙子俊和芳芸意等同学辛辛苦苦创办起来的。现在芳芸意要退出,子俊又哪有心情继续办下去呢?这本刊物已经停刊两期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很多同学都忧心忡忡地叹息着。
而孙子俊呢,则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眉头紧锁,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他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芸意已经三天没有来上课了,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听说高烧很厉害,两天都没吃东西,还一直说着“胡话”。不行,我必须去看看她。可刚有这个念头,他又犹豫了。不,我不能去。我算什么呢?人家不是很明白地告诉你了吗?你什么都不是,自作多情,人家从来都没喜欢过你……不,她一定有苦衷。我不相信。——他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孙子俊的心中矛盾极了。“天啊!我该怎么办呀!”他双手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手中握着的钢笔“啪”的一声跌落到课桌的一笺信纸上,溅出的墨水弄脏了写着“芸意,我”和许多钢笔戳下痕迹的纸。
透过层层叠叠的雨帘,他的目光落到了宿舍楼的一间小屋里。在灰暗的光线中,一张硬板床上躺着一个正在痛苦呻吟的姑娘。她已经被烧得神智不清了,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喊着什么——“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嫉妒白小玲你们在医院里……拥抱……子俊!子俊……不要离开我……”她的眼角,泪水滚滚地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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