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声,一切又回归平静,但这也只是看似平静罢了。
最新消息说,大禹北部三分之一的国土已被匈奴占领,我军死亡六十万大军,重伤二十余万,另有两万多被俘,怪不得朝廷要征兵。
可也足以见得此次战役的可怕,这些血淋淋的数字不单单是数字,是人命啊!
除了北部匈奴人的北凉国,大禹东北部还有东夷国,西部是西凉国,西南部有南诏国,东南部还有苍国。
若是大禹败了,这些虎视眈眈的国家趁着大禹元气大伤时来趁火打劫也不是没可能,遂大禹与匈奴此战,绝不能输!
不但不能输,还要时时防备着周边其他国家偷袭。
玉絮每旬去县衙里打听新消息,等待那个少年归来。
消息说某年某月某日在哪儿打了场胜仗,又说某年某月某日败了一场……
春去秋来,这一等便是六年,那个青涩的豆蔻少女,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褪去脸上的稚嫩婴儿肥。
一颦一笑,可谓是“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温润之玉颜。眸子炯其精朗兮,了多美而可视。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地其若丹……”
性子也愈加温婉内敛,只可惜她深居简出,没几人见着她。
三年前,大禹同北凉战争最终以大禹获胜,北凉递交投降书,割地赔款告终。
起初,楚霄每半年来次信,三年后却没再来消息。
村里的男人活着的都回来了,铁牛家去了铁牛和他爹,只有铁牛活着回来,他爹战死沙场。
李秀才去铁牛家问楚霄消息,铁牛说,楚霄有马,一进军就被分配到骑兵里,他们便不再相遇,之后再没听说过点音讯,也不知是生是死。倘若还活着,那他应该送信儿回来才对,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无,八成是死了。
自此李秀才一病不起。
楚霄虽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可亦一直视如己出,精心培养,甚至把女儿托付与他,如今却传来这样的噩耗。
五十多岁的李秀才再也撑不住,这一病就是三年。
......
细雨绵绵的初秋,撑着油纸伞的姑娘,袅袅娉婷走在街边,烟雨朦胧中的佳人,牢牢牵住马车里的男子的心神。
“絮儿。”
佳人闻声回眸,见是其人,她微微一笑。
“治清。”
马车上的男子呼吸一窒,这就是他藏在心底多年的姑娘。
陆治清下了马车,看了眼玉絮手里的药包,道:“你又来给夫子抓药吗?”
“嗯。”
“夫子的病情可有好转。”
玉絮不言,只摇摇头。
姑娘虽不言语,可她身上浓郁的哀愁,陆治清又怎看不出来?
“上车吧,我本也打算去探望夫子的,恰好遇到了你,一道走吧。”
玉絮柳眉轻皱,会不会不合适?
“雨天,路面湿滑,还是坐车吧,顺路,这样也快些。”陆治清道。
“好,多谢了。”
“客气啥,你父亲乃我夫子,按道理你不就相当于我师妹吗?又不是外人。”
陆治清笑笑道。
确实,这时代极看重辈分,陆治清的确算是她师兄。
一路上玉絮甚少说话,倒是陆治清自顾自噼里啪啦说一大堆,她也只是偶尔回一两句。
自从父亲病重以来,那个充满活力的玉絮就不见了,如今的女子美貌绝伦的面容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忧伤,人也变得甚为安静,一股说不出的淡雅脱俗,仿佛远离尘世喧嚣。
这样的玉絮也别样的迷人,可陆治清更想要以前那个欢乐灵动的玉絮,那才是她最初的样子啊。
瞄了眼玉絮身上的粗布麻衣,以及淡淡的黑眼圈,陆治清敛眸,偷偷掩藏起眼里的心疼。
以前夫子还好时,絮儿虽不是昂贵绸缎,但再不济也是蚕丝缟素衣裳,哪穿过这么粗糙的衣服。
自夫子病重,絮儿为了省钱给夫子买药,日子过得越来越拮据。
夫子一直把絮儿宠在手心里,如今这般,他定也心疼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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